个人信用权研究

Research on Personal Credit Righ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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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属院系：

民商法学院（知识产权学院）

作者：

高仲劭

导师：

侯国跃

导师单位：

民商法学院（知识产权学院）

学位：

博士

语种：

中文

关键词：

个人信用权;信用评价;个人信用信息;名誉权;新兴权利

摘要：

我国《民法典》在人格权编第五章“名誉权与荣誉权”中对信用进行了立法规定：第1024条第2款将信用纳入名誉之概念；在第1029条规定了民事主体对信用评价的查询、异议以及请求更正、删除等权利；在第1030条明确了民事主体与征信机构等信用信息处理者间的关系适用个人信息保护的相关规定。《民法典》对信用保护的相关规定，并没有彻底平息二十多年来学界对“信用能否独立成权、信用权法律属性以及信用权利的内容”等问题的争论。加之，现阶段我国正致力于“褒扬诚信、惩罚失信”的社会信用体系建设，民法作为基础性法律对信用内涵的把握及保护将对我国信用立法与信用保护的研究产生重要影响。同时，信用评价活动对大数据技术的广泛应用增加了个人信用受侵害的风险，个人信用独立保护的重要性更为凸显。本文基于个人信用保护的视角，从理论和实践两方面论证个人信用权应为一项独立的具体人格权，进而阐释我国个人信用权的权利构造以及侵害救济保护。本文共分为六章，按照“基本范畴阐释→权利地位论证→权利属性分析→权利要素明确→救济规则构建”的逻辑展开。第一章，个人信用的基本范畴之阐释。研究个人信用保护问题的前提是厘清信用的概念和内涵。信用与诚信语义相近。诚信原则是守信行为的伦理基础，但部分学者混淆了信用与诚信以及诚信原则。信用从原始的道德评价逐渐演变成为经济领域独立的评价类型。名誉与信用的内涵呈交叉关系，故名誉难以完全囊括信用的含义。《民法典》将信用作为名誉的要素之一，但对“信用受侵害时名誉未受侵害”等现实问题难以回答。个人信用信息实现了个人信用与个人信息权益的连接，但侵害个人信息权益并不一定会造成个人信用评价的降低；规范个人信息处理行为、保护个人信息权益也并不能充分保护个人信用利益。在社会信用体系建设语境之下，社会信用的内涵更偏向于道德层面上信守承诺，特别是公共信用更具法律实施之意。民法学界研究信用保护问题应将其限定在经济领域但不应局限于金融领域，个人信用是在经济领域对自然人履约能力、经济能力等客观情况的社会评价，内含了对信用主体未来履约情况的判断，是民事主体人格尊严在社会经济领域的体现。诚然，我国在立法上承认法人的人格权，然而，法人、非法人组织并不享有精神利益，其享有名称权、名誉权等乃为立法政策上的考虑。法人信用受到侵害时，并不会产生精神损害。基于此，本文暂不对法人信用权进行研究。第二章，个人信用权利化保护的实践基础。对个人信用采取直接保护还是间接保护，是个人信用保护研究中始终存在分歧的重要问题。在《民法典》实施前，有法院曾在个案中承认信用权，并对个人信用利益进行直接保护。不过，大多数法院是通过名誉权、姓名权、隐私权、一般人格权等对个人信用进行间接保护。姓名权保护路径的适用情景较有限，仅能在骗贷逾期未还等类型的案件中对个人信用利益进行保护，更多情况下法院则是通过名誉权、隐私权保护个人信用。间接保护个人信用的司法裁判对个人信用的属性认识、侵害行为认定、损害结果和责任方式等存在争议。其中，个人信用的损害后果是否应具有公然性的分歧最为突出。在《民法典》编纂前以及编纂过程中，社会始终存在法律对个人信用直接保护的要求。遗憾的是，《民法典》并未采纳此种保护方案，而是选择将个人信用利益作为名誉之要素纳入名誉权予以保护。在《民法典》颁布实施后，虽然有了保护个人信用利益的法律依据，但似乎并没有终结司法实践对个人信用保护的分歧，也未能解决个人信用利益保护不足的实际问题。具体表现为：在错误报送信用信息和非法查询信用报告侵害个人信用的案件中，法院对此行为侵害名誉权还是个人信息权益的认识不同；对信用损害结果是否具有公然性的认定仍存在分歧；信用受侵害的精神损害和财产损害的认定分歧亦未解决。此外，部分法院对《民法典》第1030条的理解存有偏差，混淆了个人信用利益与个人信息权益，将个人信用利益受损作为个人信息权益受侵害的判断标准，以至于原告的个人信用利益和个人信息权益都无法获得保护。《民法典》颁布后的个人信用保护之司法实践再次说明，个人信用的间接保护模式存在不足，有必要对个人信用利益予以直接保护。第三章，个人信用权利化保护的理论基础。个人信用权与名誉权、隐私权、个人信息权益在某些情况下会发生重叠，与荣誉权和一般人格权也有一定的联系，但这不妨碍个人信用权的独立性。名誉权与个人信用权除权利客体不同外，在侵权认定上也存在差异：侵害个人信用的行为不仅限于讥诽类言辞，金融机构错误报送信用信息通常没有恶意，难以被归入侵害名誉权行为的范围之内；在制度性信用评价中，个人信用受损害的结果很难满足名誉权受损害的公然性要件。个人信用权与隐私权的显著区别在于，前者侧重保护信用评价的公正、妥当，而后者保护个人不愿公开私生活的意愿。个人信息可以作为个人信用的载体，个人信息受侵害时也可能会损害个人信用利益，但是，无法否认的是，侵害个人信息权益并不必然导致信用利益的受损，而且非制度性信用评价中的信用利益难以通过个人信息权益得到保护。在社会信用体系建设背景下，获得荣誉在特定情形下会提升权利人的信用评价，不授予荣誉称号则为失信惩戒措施的类型之一；但在市场信用语境下，两者关联甚微。个人信用利益可以被人格尊严所涵摄，但一般人格权保护个人信用需要在个案中对个人信用利益以及侵权构成要件进行充分论证，这无疑加大了对个人信用利益的保护难度。对比我国个人信用保护现状与隐私权尚未成为独立人格权时的保护情状，个人信用权可以参照隐私权从附属于名誉权到成为具体人格权的发展路径。根据新兴权利的一般理论，个人信用权符合新兴权利生成的领域命题：个人信用与人格尊严、人格自由发展密切相关且已经得到了社会的广泛认可，具有成为权利的内在理由，系应有权利；名誉权等既有权利的“流动性”无法完全满足保护个人信用的权利主张；个人信用对于个人自我表达、身份识别具有重要意义，法律有必要对此项应有权利提供保护。第四章，个人信用权的法律属性。个人信用中财产利益一般表现为自我获得财产收益以及为他人提供担保。自然人的人格可分为身体人格、心理人格和社会人格，个人信用更多的在于对社会人格的维护，因此存在商业利用的可能。但是，个人信用的专属性对许可他人使用产生了限制，许可他人使用为公序良俗所不容。个人信用权相关的财产利益与其说是财产利益，不如说是权利主体获得财产利益的资格。个人信用权不符合财产权属性，只能间接地体现财产利益，并且不可与权利主体分离，也不可交易。按照财产权的规则行使个人信用权，会对信用主体的人格利益造成侵害。个人信用权的精神利益与权利主体具有内在的必然性联系。信用在经济交往获得的财产价值是人格利益的衍生利益：所产生的财产利益来自信用主体长期守信履约的努力，为功利主义中劳动理论的体现；个人利用自己的良好信用增加财产收益，符合康德道德哲学中的个人自主理论；社会对主体的人格认可，属于个人信用内在价值的外在表现。故而，个人信用权的法律属性为人格权。虽然信用主体可以利用信用评价获得经济价值，但这并不会改变个人信用权的人格权属性。承认个人信用权相关的财产利益并对其予以保护，本身就是对信用主体人格的尊重。大数据技术在信用评价活动中的广泛应用，以及各类尚未规范化的失信惩戒措施给个人信用权带来了新的风险，加之《民法典》实施后仍有个人信用利益无法得到充分保护，我国有必要在立法中将个人信用权有名化。在可行性方面，我国《民法典》采取了相对缓和的人格权法定主义，即人格权体系具有相对开放性，于是具备排除效能、归属效能和社会典型公开性的个人信用权具备在未来被法律确定成为具体人格权的法律空间。展望未来，可以在《民法典》的立法解释中增加个人信用权的内容，或者在司法解释中明确个人信用权益的侵权责任，进而“反射”个人信用权的存在。在《民法典》立法解释和司法解释出台之前，法官对个人信用权的确认仅具有个案效力。第五章，个人信用权之权利构造。个人信用权的权利构造之具体内容包括权利主体、权利客体、权能内容以及行使限制。“凡主体皆有信用”，个人信用权具有固有性，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无民事行为能力人和陷入破产的自然人均享有个人信用权。对于个体工商户，可通过经营活动区分其作为商主体的信用权以及其经营者作为自然人的信用权。个人信用权可以延伸至对死者信用利益的保护。而且死者生前的个人信用信息是否正确以及信用评价的正当与否可能会影响到继承人的财产利益，因此应当给予保护。个人信用权客体包括信用利益这一精神利益以及由精神利益衍生出的财产利益、公共利益。个人信用评价了承载以上三个方面、两个层级的利益内容。个人信用评价不限于征信机构的信用评价，还包括非制度性信用评价，电子商务平台等其他主体所作出的信用评价。个人信用权的消极权能为信用权受到侵害时的维护权，包括个人信用查询权以及个人信用异议权、更正权与删除权，也包括要求侵害者承担民事责任的权利。个人信用权的积极权能则包括个人信用享有权和个人信用利用权。当然，个人信用权和其他任何权利一样，其行使会受到一定的限制。个人信用权的行使限制，除了对言论自由的适度容忍，还包括维护公共利益和个人信用在日常经济生活中的必要使用。第六章，个人信用权的侵害救济。首先，关于侵害个人信用权的行为要件，包括捏造、传播虚假事实，对个人信用信息的不法处理，产生不良信用记录的“身份盗用”行为以及不当信用评价。在个人信用侵权案件中，应当适用一般过错原则而非无过错原则。不过，有必要对不同的信用评价活动进行举证责任方面的类型化区分。在制度性信用评价中，信用评价人和信用主体在技术、信息、资金等各类能力上的地位并不对等，应当适用举证责任倒置，否则将无法实现对信用主体的充分保护。在非制度性信用评价中，可以从行为人对他人信用状况进行恶意解读、故意捏造等行为来判断是否具有过错。在制度性信用评价中，主观过错一般表现为故意对个人信息的不当处理、信用评价中加入歧视性评价因素以及对注意义务的违反。在我国，中国人民银行征信中心无需对个人信用信息真实性进行审核，故，不因个人信用信息错误而承担侵权责任。但是，一般信用评价机构则负有对个人信用信息的核实义务，其信用评价行为也不会阻断错误个人信用信息与信用利益受损的因果关系。当一般信用评价机构违反个人信用信息核查义务侵害他人信用时，其与个人信用信息提供者构成多数人共同侵权，应承担连带责任。个人信用侵权的责任方式主要有赔偿损失与预防性责任方式。预防性责任方式包括停止侵害、消除危险、排除妨碍，具体表现为停止处理、删除、更正和采用技术手段保证个人信用信息的准确性和信用评价的妥当性。非制度性信用评价受侵害导致精神痛苦，可以根据损害的程度、受影响的范围采取能够“消除影响、恢复名誉”的具体措施。对于制度性信用评价侵权则一般以精神损害赔偿为主要责任方式。基于个人信用权以及其侵害行为的特点，侵犯个人信用权时，还应赔偿权利人因侵权行为所遭受的财产损害，包括增加的交易成本、为恢复正常信用评价而支出的必要费用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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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科：

民商法学

提交日期：

2024-12-31

引用参考：

高仲劭. 个人信用权研究[D]. 西南政法大学,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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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识共享许可协议-署名

dc.title
个人信用权研究

dc.title
Research on Personal Credit Right

dc.contributor.schoolno
B2019030105045

dc.contributor.author
高仲劭

dc.contributor.affiliation
民商法学院（知识产权学院）

dc.contributor.degree
博士

dc.contributor.childdegree
法学博士学位

dc.contributor.degreeConferringInstitution
西南政法大学

dc.identifier.year
2024

dc.contributor.direction
民法

dc.contributor.advisor
侯国跃

dc.contributor.advisorAffiliation
民商法学院（知识产权学院）

dc.language.iso
中文

dc.subject
个人信用权,信用评价,个人信用信息,名誉权,新兴权利

dc.subject
Credit right; Credit evaluation; Personal credit information; Right of reputation; Emerging rights; credit investigation

dc.description.abstract
我国《民法典》在人格权编第五章“名誉权与荣誉权”中对信用进行了立法规定：第1024条第2款将信用纳入名誉之概念；在第1029条规定了民事主体对信用评价的查询、异议以及请求更正、删除等权利；在第1030条明确了民事主体与征信机构等信用信息处理者间的关系适用个人信息保护的相关规定。《民法典》对信用保护的相关规定，并没有彻底平息二十多年来学界对“信用能否独立成权、信用权法律属性以及信用权利的内容”等问题的争论。加之，现阶段我国正致力于“褒扬诚信、惩罚失信”的社会信用体系建设，民法作为基础性法律对信用内涵的把握及保护将对我国信用立法与信用保护的研究产生重要影响。同时，信用评价活动对大数据技术的广泛应用增加了个人信用受侵害的风险，个人信用独立保护的重要性更为凸显。本文基于个人信用保护的视角，从理论和实践两方面论证个人信用权应为一项独立的具体人格权，进而阐释我国个人信用权的权利构造以及侵害救济保护。本文共分为六章，按照“基本范畴阐释→权利地位论证→权利属性分析→权利要素明确→救济规则构建”的逻辑展开。第一章，个人信用的基本范畴之阐释。研究个人信用保护问题的前提是厘清信用的概念和内涵。信用与诚信语义相近。诚信原则是守信行为的伦理基础，但部分学者混淆了信用与诚信以及诚信原则。信用从原始的道德评价逐渐演变成为经济领域独立的评价类型。名誉与信用的内涵呈交叉关系，故名誉难以完全囊括信用的含义。《民法典》将信用作为名誉的要素之一，但对“信用受侵害时名誉未受侵害”等现实问题难以回答。个人信用信息实现了个人信用与个人信息权益的连接，但侵害个人信息权益并不一定会造成个人信用评价的降低；规范个人信息处理行为、保护个人信息权益也并不能充分保护个人信用利益。在社会信用体系建设语境之下，社会信用的内涵更偏向于道德层面上信守承诺，特别是公共信用更具法律实施之意。民法学界研究信用保护问题应将其限定在经济领域但不应局限于金融领域，个人信用是在经济领域对自然人履约能力、经济能力等客观情况的社会评价，内含了对信用主体未来履约情况的判断，是民事主体人格尊严在社会经济领域的体现。诚然，我国在立法上承认法人的人格权，然而，法人、非法人组织并不享有精神利益，其享有名称权、名誉权等乃为立法政策上的考虑。法人信用受到侵害时，并不会产生精神损害。基于此，本文暂不对法人信用权进行研究。第二章，个人信用权利化保护的实践基础。对个人信用采取直接保护还是间接保护，是个人信用保护研究中始终存在分歧的重要问题。在《民法典》实施前，有法院曾在个案中承认信用权，并对个人信用利益进行直接保护。不过，大多数法院是通过名誉权、姓名权、隐私权、一般人格权等对个人信用进行间接保护。姓名权保护路径的适用情景较有限，仅能在骗贷逾期未还等类型的案件中对个人信用利益进行保护，更多情况下法院则是通过名誉权、隐私权保护个人信用。间接保护个人信用的司法裁判对个人信用的属性认识、侵害行为认定、损害结果和责任方式等存在争议。其中，个人信用的损害后果是否应具有公然性的分歧最为突出。在《民法典》编纂前以及编纂过程中，社会始终存在法律对个人信用直接保护的要求。遗憾的是，《民法典》并未采纳此种保护方案，而是选择将个人信用利益作为名誉之要素纳入名誉权予以保护。在《民法典》颁布实施后，虽然有了保护个人信用利益的法律依据，但似乎并没有终结司法实践对个人信用保护的分歧，也未能解决个人信用利益保护不足的实际问题。具体表现为：在错误报送信用信息和非法查询信用报告侵害个人信用的案件中，法院对此行为侵害名誉权还是个人信息权益的认识不同；对信用损害结果是否具有公然性的认定仍存在分歧；信用受侵害的精神损害和财产损害的认定分歧亦未解决。此外，部分法院对《民法典》第1030条的理解存有偏差，混淆了个人信用利益与个人信息权益，将个人信用利益受损作为个人信息权益受侵害的判断标准，以至于原告的个人信用利益和个人信息权益都无法获得保护。《民法典》颁布后的个人信用保护之司法实践再次说明，个人信用的间接保护模式存在不足，有必要对个人信用利益予以直接保护。第三章，个人信用权利化保护的理论基础。个人信用权与名誉权、隐私权、个人信息权益在某些情况下会发生重叠，与荣誉权和一般人格权也有一定的联系，但这不妨碍个人信用权的独立性。名誉权与个人信用权除权利客体不同外，在侵权认定上也存在差异：侵害个人信用的行为不仅限于讥诽类言辞，金融机构错误报送信用信息通常没有恶意，难以被归入侵害名誉权行为的范围之内；在制度性信用评价中，个人信用受损害的结果很难满足名誉权受损害的公然性要件。个人信用权与隐私权的显著区别在于，前者侧重保护信用评价的公正、妥当，而后者保护个人不愿公开私生活的意愿。个人信息可以作为个人信用的载体，个人信息受侵害时也可能会损害个人信用利益，但是，无法否认的是，侵害个人信息权益并不必然导致信用利益的受损，而且非制度性信用评价中的信用利益难以通过个人信息权益得到保护。在社会信用体系建设背景下，获得荣誉在特定情形下会提升权利人的信用评价，不授予荣誉称号则为失信惩戒措施的类型之一；但在市场信用语境下，两者关联甚微。个人信用利益可以被人格尊严所涵摄，但一般人格权保护个人信用需要在个案中对个人信用利益以及侵权构成要件进行充分论证，这无疑加大了对个人信用利益的保护难度。对比我国个人信用保护现状与隐私权尚未成为独立人格权时的保护情状，个人信用权可以参照隐私权从附属于名誉权到成为具体人格权的发展路径。根据新兴权利的一般理论，个人信用权符合新兴权利生成的领域命题：个人信用与人格尊严、人格自由发展密切相关且已经得到了社会的广泛认可，具有成为权利的内在理由，系应有权利；名誉权等既有权利的“流动性”无法完全满足保护个人信用的权利主张；个人信用对于个人自我表达、身份识别具有重要意义，法律有必要对此项应有权利提供保护。第四章，个人信用权的法律属性。个人信用中财产利益一般表现为自我获得财产收益以及为他人提供担保。自然人的人格可分为身体人格、心理人格和社会人格，个人信用更多的在于对社会人格的维护，因此存在商业利用的可能。但是，个人信用的专属性对许可他人使用产生了限制，许可他人使用为公序良俗所不容。个人信用权相关的财产利益与其说是财产利益，不如说是权利主体获得财产利益的资格。个人信用权不符合财产权属性，只能间接地体现财产利益，并且不可与权利主体分离，也不可交易。按照财产权的规则行使个人信用权，会对信用主体的人格利益造成侵害。个人信用权的精神利益与权利主体具有内在的必然性联系。信用在经济交往获得的财产价值是人格利益的衍生利益：所产生的财产利益来自信用主体长期守信履约的努力，为功利主义中劳动理论的体现；个人利用自己的良好信用增加财产收益，符合康德道德哲学中的个人自主理论；社会对主体的人格认可，属于个人信用内在价值的外在表现。故而，个人信用权的法律属性为人格权。虽然信用主体可以利用信用评价获得经济价值，但这并不会改变个人信用权的人格权属性。承认个人信用权相关的财产利益并对其予以保护，本身就是对信用主体人格的尊重。大数据技术在信用评价活动中的广泛应用，以及各类尚未规范化的失信惩戒措施给个人信用权带来了新的风险，加之《民法典》实施后仍有个人信用利益无法得到充分保护，我国有必要在立法中将个人信用权有名化。在可行性方面，我国《民法典》采取了相对缓和的人格权法定主义，即人格权体系具有相对开放性，于是具备排除效能、归属效能和社会典型公开性的个人信用权具备在未来被法律确定成为具体人格权的法律空间。展望未来，可以在《民法典》的立法解释中增加个人信用权的内容，或者在司法解释中明确个人信用权益的侵权责任，进而“反射”个人信用权的存在。在《民法典》立法解释和司法解释出台之前，法官对个人信用权的确认仅具有个案效力。第五章，个人信用权之权利构造。个人信用权的权利构造之具体内容包括权利主体、权利客体、权能内容以及行使限制。“凡主体皆有信用”，个人信用权具有固有性，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无民事行为能力人和陷入破产的自然人均享有个人信用权。对于个体工商户，可通过经营活动区分其作为商主体的信用权以及其经营者作为自然人的信用权。个人信用权可以延伸至对死者信用利益的保护。而且死者生前的个人信用信息是否正确以及信用评价的正当与否可能会影响到继承人的财产利益，因此应当给予保护。个人信用权客体包括信用利益这一精神利益以及由精神利益衍生出的财产利益、公共利益。个人信用评价了承载以上三个方面、两个层级的利益内容。个人信用评价不限于征信机构的信用评价，还包括非制度性信用评价，电子商务平台等其他主体所作出的信用评价。个人信用权的消极权能为信用权受到侵害时的维护权，包括个人信用查询权以及个人信用异议权、更正权与删除权，也包括要求侵害者承担民事责任的权利。个人信用权的积极权能则包括个人信用享有权和个人信用利用权。当然，个人信用权和其他任何权利一样，其行使会受到一定的限制。个人信用权的行使限制，除了对言论自由的适度容忍，还包括维护公共利益和个人信用在日常经济生活中的必要使用。第六章，个人信用权的侵害救济。首先，关于侵害个人信用权的行为要件，包括捏造、传播虚假事实，对个人信用信息的不法处理，产生不良信用记录的“身份盗用”行为以及不当信用评价。在个人信用侵权案件中，应当适用一般过错原则而非无过错原则。不过，有必要对不同的信用评价活动进行举证责任方面的类型化区分。在制度性信用评价中，信用评价人和信用主体在技术、信息、资金等各类能力上的地位并不对等，应当适用举证责任倒置，否则将无法实现对信用主体的充分保护。在非制度性信用评价中，可以从行为人对他人信用状况进行恶意解读、故意捏造等行为来判断是否具有过错。在制度性信用评价中，主观过错一般表现为故意对个人信息的不当处理、信用评价中加入歧视性评价因素以及对注意义务的违反。在我国，中国人民银行征信中心无需对个人信用信息真实性进行审核，故，不因个人信用信息错误而承担侵权责任。但是，一般信用评价机构则负有对个人信用信息的核实义务，其信用评价行为也不会阻断错误个人信用信息与信用利益受损的因果关系。当一般信用评价机构违反个人信用信息核查义务侵害他人信用时，其与个人信用信息提供者构成多数人共同侵权，应承担连带责任。个人信用侵权的责任方式主要有赔偿损失与预防性责任方式。预防性责任方式包括停止侵害、消除危险、排除妨碍，具体表现为停止处理、删除、更正和采用技术手段保证个人信用信息的准确性和信用评价的妥当性。非制度性信用评价受侵害导致精神痛苦，可以根据损害的程度、受影响的范围采取能够“消除影响、恢复名誉”的具体措施。对于制度性信用评价侵权则一般以精神损害赔偿为主要责任方式。基于个人信用权以及其侵害行为的特点，侵犯个人信用权时，还应赔偿权利人因侵权行为所遭受的财产损害，包括增加的交易成本、为恢复正常信用评价而支出的必要费用等。

dc.description.abstract
Civil Code of the 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within the Personality Rights book, specifically addresses credit under Chapter 5“Reputation and Honor Rights”. Clause 2 of Article 1024 encompasses credit within the scope of reputation, while Article 1029 outlines the rights of parties to civil legal affairs to access, challenge, and seek rectification or erasure of credit rating. Article 1030 also specifies that interactions with credit agencies and similar entities handling credit information are governed by personal data protection regulations.Despite these provisions, the Civil Code has not quelled over two decades of scholarly debate on whether credit can constitute a standalone right, its legal nature, and the scope of credit rights. With China’s current focus on establishing a social credit system that rewards trustworthiness and penalizes dishonesty, the civil law’s interpretation and protection of credit will significantly influence the country’s credit legislation and research. Moreover, the extensive use of credit rating in big data technologies has heightened the risk of personal credit infringement, underscoring the need for robust, independent credit protection.This paper advocates for enhanced personal credit protection, arguing from both a theoretical and practical standpoint that personal credit should be recognized as a distinct and specific personality right. It proposes a framework for the rights structure and remedies for infringements of personal credit rights in China. The paper is structured in six chapters, following a logical progression from “elucidation of basic concepts → substantiation of rights status → analysis of rights attributes → clarification of rights elements → construction of remedial rules”:Chapter 1：Explaination of the Basic Scope of Personal CreditThe prerequisite for studying the issue of personal credit protection is to clarify the concept and connotation of credit. Credit, closely related to the concept of good faith, has evolved from a moral assessment to an independent economic evaluation. While the Civil Code includes credit as part of reputation, it falls short in addressing scenarios where credit is harmed independently of reputation. Personal credit information bridges personal credit with personal information rights, yet breaches of personal information do not automatically equate to diminished credit rating. Therefore, regulations protecting personal information rights are insufficient to safeguard personal credit interests fully. In the context of the social credit system, social credit leans more towards moral commitment, with public credit carrying a stronger legal enforcement aspect. The civil law academia should confine credit protection discussions to the economic sphere, not just finance. Personal credit is an objective reflection of an individual's ability and willingness to fulfill economic obligations and is a manifestation of personal dignity in the economic domain. Although China’s legislation acknowledges the personality rights of juridical person, these entities do not possess spiritual interests; their rights to name and reputation are more policy-driven. When a juridical person’s credit is infringed, it does not result in spiritual damages. This paper will not explore the credit rights of juridical person at this juncture.Chapter 2: Foundation for the Practical Protection of Personal CreditThe approach to safeguarding personal credit—whether through direct or indirect measures—has been a central and contentious issue in the discourse on credit protection. Prior to the Civil Code implementation, some courts acknowledged the right to credit, affording direct protection to individuals’ credit interests. However, the majority leaned towards indirect protection, utilizing rights like the right to reputation, the right to name, the right to privacy, and general personality rights. The right to one’s name, for instance, has limited applicability, typically only invoked in cases of loan fraud or overdue payments. More commonly, courts have shielded personal credit through rights to reputation and privacy. There is significant debate surrounding the indirect protection of personal credit in the judiciary, including the understanding of credit's nature, the identification of infringing actions, the assessment of damages, and the determination of liability. A key point of contention is whether the consequences of credit harm should be publicly apparent.Throughout the drafting and enactment of the Civil Code, there has been a persistent call for direct legal protection of personal credit. Yet, the Civil Code did not adopt this approach, instead subsuming personal credit interests under the right to reputation.Post-enactment, the Civil Code has not resolved the divergence in judicial practice regarding personal credit protection, nor has it adequately addressed the underprotection of personal credit interests. This is evident in cases involving the wrongful reporting of credit information and unauthorized access to credit reports, where courts differ in their views on whether such actions infringe upon the right to reputation or personal information rights. There is ongoing discord over whether the outcomes of credit damage should be overt, and the recognition of mental and property damages due to credit infringements remains unresolved. Some courts have also misinterpreted Article 1030 of the Civil Code, conflating personal credit interests with personal information rights. This has led to a failure in protecting both the plaintiff's personal credit interests and personal information rights. Judicial practice since the Civil Code implementation indicates that the current indirect protection model for personal credit is deficient, and there is a need for direct protection of personal credit interests.Chapter 3: Theoretical Underpinnings for the Righteous Protection of Personal CreditPersonal credit rights may intersect with rights to reputation, privacy, and personal information in certain contexts, and while they have some connection to the right to honor and general personality rights, this does not diminish the distinct nature of personal credit rights. The right to reputation and personal credit rights differs not only in their objects but also in the criteria for identifying infringements: actions harming personal credit are not limited to defamatory language, and financial institutions’ erroneous reporting of credit information often lacks malice, making it difficult to categorize as an infringement of the right to reputation. In systemic credit rating, the damage to personal credit seldom meets the public nature requirement for reputation infringement. The right to personal credit is markedly different from the right to privacy, focusing on ensuring the fairness and appropriateness of credit evaluations, whereas privacy rights protect an individual’s desire for confidentiality in their personal affairs. Personal information, while serving as a carrier for personal credit, can be compromised, potentially harming credit interests, but breaches of personal information rights do not automatically result in credit interest damage, and credit interests in non-systemic evaluations are not easily protected through personal information rights. Against the backdrop of the social credit system, the attainment of honors can enhance an individual's credit evaluation in specific instances, and the denial of honorary titles is one form of credit punishment; however, in market credit contexts, the connection is minimal. Personal credit interests can be seen as an extension of personal dignity, and while general personality rights can protect personal credit, this requires a thorough case-by-case justification of the credit interests and elements of infringement, increasing the difficulty of protecting credit interests. Comparing the current state of personal credit protection in China with the historical protection of privacy before it was recognized as an independent right, the right to personal credit can follow a similar developmental path from being subordinate to the right to reputation to becoming a distinct personality right. According to the general theory of emerging rights, the right to personal credit meets the criteria for emerging rights: closely related to personal dignity and the free development of personality, and widely recognized by society, it has the inherent rationale to become a right and is considered an obligatory right; the fluidity of existing rights like the right to reputation cannot fully meet the demands for protecting personal credit; and personal credit is significant for individual self-expression and identity recognition, necessitating legal protection for this obligatory right.Chapter 4: Legal Attributes of Personal Credit RightsThe property interests in personal credit typically manifest as the ability to secure property benefits for oneself and provide guarantees for others. Personal credit does not play a decisive role in maintaining individual personality; rather, it is more about upholding social personality, thus opening the possibility for commercial exploitation. However, the exclusive nature of personal credit limits its use by others, which is not permissible by societal norms. The property interests of personal credit rights are more about the qualifications to obtain property benefits rather than the property benefits themselves. Personal credit rights do not align with the attributes of property rights, only indirectly reflecting property interests, and cannot be separated from the rights holder or traded. Exercising personal credit rights according to property law principles would infringe upon the personality interests of the credit holder. The spiritual interests of personal credit rights are inherently and necessarily connected to the rights holder. The property value obtained through credit in economic transactions is a derived interest of personality: the property benefits stem from the credit holder’s long-term commitment to keeping promises and fulfilling contracts, reflecting the labor theory in utilitarianism; individuals using their good credit to increase property benefits align with Kant's moral philosophy of individual autonomy; and social recognition of the individual is an external expression of the intrinsic value of personal credit. Therefore, the legal attribute of personal credit rights is that of a personality right. Although the credit holder can leverage credit evaluations to gain economic value, this does not change the personality right nature of personal credit rights. Recognizing and protecting the property interests related to personal credit rights is, in itself, a respect for individual personality. The extensive application of big data technology in credit evaluation activities and various unregulated credit punishment measures present new risks to personal credit rights. Moreover, with the Civil Code still falling short in fully protecting personal credit interests, there is a necessity for China to explicitly recognize personal credit rights in legislation. the Civil Code adopts a moderate legalism of personality rights, and the personality rights system is relatively open. Personal credit rights, with their exclusionary, attributive, and socially typical public nature, have the feasibility to be established as specific personality rights by law in the future. The content of personal credit rights could be included in future legislative interpretations of China’s Civil Code, or the tort liability for personal credit rights could be clarified in future judicial interpretations. Until such interpretations are issued, a judge's recognition of personal credit rights would only apply to individual cases.Chapter 5: The Rights Structure of Personal Credit RightsThe rights structure of personal credit rights includes the rights holder, the rights object, the content of the rights’ powers, and the limitations on personal credit rights. “Every entity has credit”，and personal credit rights are inherent; individuals with limited civil conduct capacity, those without civil conduct capacity, and natural persons in bankruptcy all possess personal credit rights. For individually owned businesses, the credit rights of the business as a commercial entity and the credit rights of the owner as a natural person can be distinguished based on business activities. The object of personal credit rights encompasses the spiritual interests of credit interests and the property and public interests derived from them. Personal credit evaluation carries these multifaceted interests. Personal credit evaluation extends beyond the credit rating of credit reporting agencies to include non-institutional credit evaluations by entities like e-commerce platforms. The negative power of personal credit rights is the right to defend against infringements, including the right to inquire, object, correct, and delete personal credit information, as well as the right to demand civil liability from infringers. The positive power of personal credit rights includes the right to enjoy and utilize personal credit. Of course, the exercise of personal credit rights is subject to limitations, not only for a moderate tolerance of freedom of speech but also for the maintenance of public interests and the necessary use of personal credit in daily economic activities.Chapter 6: Remedies for Infringement of Personal Credit RightsFirstly, it is essential to clarify the behavioral elements that constitute an infringement of personal credit rights, such as fabricating and spreading false information, mishandling personal credit data, “identity theft” that leads to adverse credit records, and improper credit rating. In cases of personal credit rights infringement, the principle of fault liability should be applied to alleviate the burden of proof on the credit holder and foster the healthy development of the credit industry. However, it is crucial to differentiate the burden of proof for various credit evaluation activities. In institutional credit evaluations, where there is an imbalance of power between evaluators and subjects in terms of technology, information, and capital, the burden of proof should be reversed to ensure adequate protection for the credit holder. In non-institutional credit evaluations, fault can be determined by examining whether the actor has maliciously interpreted or deliberately fabricated others’ credit conditions. In institutional credit evaluations, subjective fault typically involves intentional mishandling of personal information, inclusion of discriminatory factors in credit rating, or violation of the duty of care. In China, The Credit Information Center of the People’s Bank of China is not required to verify the authenticity of personal credit information and thus is not liable for errors. However, general credit evaluation agencies have a duty to verify personal credit information, and their evaluations do not break the causal link between incorrect personal credit information and credit interest damage. When these agencies breach their verification obligations and infringe upon others’ credit, they form a joint tort with the providers of personal credit information and bear joint and several liability. The primary forms of liability for personal credit infringement include compensation for damages and preventive measures. Preventive measures include ceasing infringement, eliminating risks, and removing obstacles, which can be specifically manifested as ceasing processing, deleting, correcting, and ensuring the accuracy of personal credit information and the appropriateness of credit evaluations through technical means. If non-institutional credit evaluations are infringed upon and cause mental distress, measures to “eliminate the impact and restore reputation” can be taken based on the extent of the damage and the affected scope. For infringements of institutional credit evaluations, compensation for mental damage is generally the primary form of liability. Considering the characteristics of personal credit rights and their infringements, when personal credit rights are violated, compensation for property damages suffered by the rights holder as a result of the infringement should also be provided, including increased transaction costs and necessary expenses for restoring normal credit evaluations.

dc.date.issued
2024-11-24

dc.date.oralDefense
2024-11-17

dc.relation.citedreferenc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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