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属院系：

民商法学院（知识产权学院）

作者：

殷明雪

导师：

侯国跃

导师单位：

民商法学院（知识产权学院）

学位：

博士

语种：

中文

关键词：

基因人格权;人类遗传资源;生物样本库;新兴权利;侵权责任

摘要：

基因科技的发展对人类社会影响深远，其在疗愈病症、提升生活品质、延长人类寿命的同时，也给人类社会的法律政策与伦理道德体系带来巨大冲击。当人们在利用基因科技之时，基因所有者的人格尊严、自由自主乃至经济利益可能会受到损害。人类基因伴随人类个体从生到死，其影响甚至可以追溯至祖辈、延伸到后代。于是，作为独立个体的自然人对自身基因享有何种利益或权利成为学界关注的问题和研究的热点。对于基因权利的法律属性，不同的学者基于学科视角的差异可能得出不同的结论。本文仅在民法人格权视角下尝试对这一问题进行分析。基于“基因编辑婴儿”事件的影响，《民法典》第1009条对人体基因、人类胚胎的医学和科研行为的伦理与法律边界作出了宣告性回应，但是，人体基因、人类胚胎蕴含哪些权益值得保护仍需在法律上予以明确，针对《民法典》第1009条的解释论研究也应持续推进。第一章阐述基因科技发展带来的人类基因权利保护方面的困境。首先，介绍人类基因及基因科技的主要应用场景，意在明确人类基因权利保护的现实背景，并从科学技术层面阐释基因权利保护相关的场景基础。人类基因包括基因载体与基因信息。判断某一物质是否为人类基因资源的关键，在于该物质是否携带和能被提取出遗传信息。基因科技主要应用于研究与科学发展、医疗与临床运用、面向消费者的基因检测以及法医学与司法应用。其次，分析人类基因科技发展带来进步的同时给人类基因权利保护带来的理论困境与现实难题。人类基因具有物质属性和人格信息属性。在理论上，关于人类基因的法律地位问题，学界观点各异，包括财产权客体说、人格权客体说、知识产权客体说、人格物客体说、人类共同遗产说等。必须承认，这些观点各有优劣，仁智互现。财产权模式可能忽视人类基因之上附着的生命伦理价值。通过人格权来保护基因，可以维护人格尊严，防止基因信息的滥用，避免个体丧失主体地位的风险。在现实中，基因科技发展引发基因权利保护诉求，如基因歧视导致社会公平问题，基因资料库个人基因隐私保护面临挑战，基因提供者面临知情权困境，基因利益分享权存在争议。除此之外，人类基因之上不同主体之间的利益冲突也异常复杂。第二章是对基因人格权作为一项新的民法权利的理论证成。首先，从伦理基础、法律基础和实践基础展开论述。基因人格权的伦理基础在于尊重个人尊严，确立基因人格权利能赋予个体自主权，防止基因信息滥用和基因歧视。其次，从法理学维度的“法益论”和“新兴权利论”角度证成基因人格权。在“法益论”的框架下，权利和法益的区分标准是法律保护的利益归属，基因信息因其独特的生命伦理价值被识别为需要法律特别保护的利益，进而升华为基因法益，最终成为基因人格权。在“新兴权利论”的框架下，基因人格权作为新兴权利，在形式层面，其在时间和空间上具有新颖性和独特性，且传统的人格权或财产权范畴无法涵盖其全部内涵；在实质内容层面，基因人格权主体多元化、客体复杂化、内容和适用情境丰富。基因人格权可为“冷冻胚胎案”提供新的解决思路。司法实践中，不少法院认定冷冻胚胎之上存在“特殊利益”。基因人格权与冷冻胚胎存在关联性，因而可以从基因人格权角度出发，明确个人对其遗传物质享有“特殊利益”为基因人格利益的一种。在应用基因人格权解决“冷冻胚胎案”时，一是需要明确权利主体和范围，权利主体通常为提供精子和卵子的男女双方；二是需要明确权利范围，包括基因控制权、基因隐私权和基因信息自主决定权等。最后，从民法维度审视基因人格权的民法体系定位。《民法典》人格权编规定的人体基因研究规范是对新的社会现象和社会需求的制度回应，具有重要贡献，但也难免存在缺陷。《民法典》的贡献在于，关注到了基因技术的前沿问题，比以往的法律或草案更具现实意义。与此同时，《民法典》将法律与伦理相结合，禁止人体细胞、人体组织、人体器官、遗体的买卖（第1007条），并要求人体试验需依法经相关主管部门批准并经伦理委员会审查同意（第1008条）。《民法典》要求从事与人体基因、人体胚胎等有关的医学和科研活动，应当遵守法律、行政法规和国家有关规定，不得危害人体健康，不得违背伦理道德，不得损害公共利益（第1009条），强调私法和公法的协同作用。《民法典》的缺陷在于，并未明确基因人格权的私权基础。基因人格权兼具物质性与精神性人格权的属性，与身体权、隐私权等既有联系又有区别。基因人格权与身体权的客体、保护重点和权利内容均不同。基因人格权与隐私权亦有区别。我国现有隐私权条款难以完全涵盖基因人格利益保护的需求，因为基因所涉人格利益与公共利益和人类群体利益相关，基因人格权除了隐秘性要求外，还有基因自主决定权，且基因信息具有商业价值和社会意义，隐私权与基因人格权的权能虽有交叉但不完全重合，故，隐私权无法对基因领域相关利益主体提供完整保护。诚然，基因人格权与个人信息权益有一定联系，基因信息是个人信息中的私密信息、生物识别信息，但是，基因人格权因其独特性质需要更为专门和严格的法律保护，个人信息权难以周全保护基因物质实体。第三章主要探讨基因人格权的法律构造，包括主体、客体、内容及行使限制等方面。首先，明确基因人格权的主体是自然人。未成年人等民事行为能力受限者的基因权由法定监护人代为行使，但应遵循相关法律原则。家族、族群乃至全人类不宜成为基因人格权主体。因在基因研究中承担的重要角色，基因人格权的特殊义务主体包括医疗和科学研究机构以及人类遗传资源库。其次，基因人格权的客体应包括基因物质和基因信息。基因物质包括具有高生命伦理价值的精子、卵子、受精卵、体外胚胎等，以及脱离人体的一般基因物质。基因信息范围不仅包括个人的基因信息，还应包括家族病史。再次，基因人格权的内容涵盖基因隐私保护、基因知情与基因自主决定与控制、基因平等与反歧视以及基因利益分享等。权利主体有权决定基因信息使用目的和范围，访问和更正信息，撤回同意，要求删除信息，限制或设定使用条件，以及在自愿基础上捐献基因物质和信息。最后，基于公共利益的考量、科技伦理治理需求，限制基因权行使亦有必要。伦理是处于道德和法律之间的社会规范，部分重要生命伦理规则已入法，面对科技发展带来的更多未知风险，应推动重要科技伦理规范上升为国家法律规范。第四章主要讨论侵犯基因权的法律救济问题，包括规范模式、民法体系的完善以及侵权责任的构建。首先，基因人格权保护存在柔性和刚性两种规范模式。柔性规范即伦理准则，刚性规范为法律规范，我国目前主要采用公法保护模式，但是随着基因技术发展，其在保护全面性等方面的不足将更加凸显。其次，现行民法体系对基因人格权保护需要立法或司法解释层面的进一步完善。我国《民法典》为人格权保护提供了空间，但基因人格权的具体保护规则仍需细化，可以采用渐进式立法模式，待时机成熟时通过解释《民法典》990条，将基因人格权纳入其中。除此之外，还应构建基因反歧视法律规则，明确禁止基因歧视行为。最后，构建侵犯基因人格权的侵权责任之要件。在归责原则上，应采用类型化思维，对于以人体试验方式进行的生物医学研究，在立法对其与医疗作出明确区别规范之前，通常情况下适用过错责任原则；若存在特定的法定情形，则适用过错推定原则；倘若涉及产品（如药品、医疗器械等），则适用无过错责任原则。对于非人体试验的一般性研究侵权，适用侵权责任一般条款中的过错责任原则。此外，少数危险性极高的人体生物医学研究活动（如基因编辑），存在纳入危险责任范畴的可能性。因果关系的判定颇具难度。在基因研究活动中，尤其是涉及人体试验时，由于多种因素导致因果关系证明殊为困难。在基因研究侵权的场合下，应以推定因果关系规则为主，若受害者初步举证自身基因信息在被生物样本库采集后发生泄露且在他处未发生，后续的证明责任应由生物样本库采集、处理者承担。损害后果包括基因信息泄露的风险与焦虑、基因污名化风险和精神损害赔偿等。未来侵权构成要件中损害的认定，可根据损害是否必然发生分为两种形式：一种是损害必然发生，可参照合同法中的预期违约制度提前主张赔偿；另一种是损害发生与否不确定，可考虑“预防费用+精神损害”的赔偿模式或将风险直接量化为损害进行赔偿。第五章是关于基因人格权保护的支撑制度之完善，包括知情同意制度、退出制度以及利益分享机制。首先，知情同意模式的完善。传统知情同意原则在人类遗传资源研究和生物样本库背景下受到冲击，研究参与者知情同意权的实现存在特殊问题，如生物技术复杂、需兼顾个体与族群利益、告知标准模糊以及同意模式争议等。《民法典》对研究参与者知情同意权的保护之规范虽有进步，但也存在不足。知情同意主流模式有宽泛同意和特殊同意，前者简化流程但可能忽视个人权利，后者保障权利但可能导致“信息轰炸”。未来应融合两种模式，采取“场景风险评估”分层模式，根据风险选择保护措施和模式，增加同意偏好程序设计，建立满足不同需求的层次。除此之外，研究参与者的知情同意退出权也应受到重视。为完善该制度，可从立法路径、限制条件和形式选择入手。在立法路径上，可参考相关法规规章调整，如在《人类遗传资源管理条例》中调整为“随时退出的权利”并删除“无条件”的表述，将具体规定纳入其实施细则。在限制条件方面，借鉴国外做法，认可基因捐献者的退出权，并列出不能退出的情况，例如正在被使用的生物材料与数据信息不可撤回。在形式选择上，应考虑多种因素，借鉴国际最佳实践，提供“不再联系”“不再接触”“不再使用”等不同程度的退出选择，满足研究参与者的多元需求。最后，人体基因提供者利益分享机制构建。构建人体基因提供者利益分享机制具有正当性。其构建要点有二：其一，需要制定明确的法律制度来规范基因资源的获取、使用和利益分配；其二，在缺乏具体法律规定的情况下，相关当事人可以通过意思自治的形式来约定利益分配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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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科：

民商法学

提交日期：

2024-12-31

引用参考：

殷明雪. 基因人格权研究[D]. 西南政法大学,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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